余晖笼罩下的大同古城墙
清远门瓮城内,红灯高挂
夜幕下的清远门正门,巍峨壮阔
城门开,春风滚滚来
2018年5月,复建的大同古城西城门“清远门”敞开,喜迎八方游客。大同古城整体修复前,西城门清远门所在位置是繁华的市中心枢纽,随着大同古城墙全面合拢,巍峨雄峻的清远门成为古都大同一道壮美的景观,不但取代了曾经车水马龙的繁忙景象,更让历史风华再现。彼时,城门两端有一副宣传语,让我印象深刻:春风如贵客,内外繁华穿城过。开门迎春风,流连忘返佳客多。“春风如贵客”一句,真是诗意勃发,让人感慨岁月轮回、春风大雅。
伫立在大同古城西城门之下,人流熙熙,车来车往,春风从门洞吹过,我已不单单感觉是自然之风拂面,更有历史之风让我回溯往昔。路人们面带春风,在盛开的桃杏花下取景拍照,然而,有多少人知道这里曾是三百多年前血雨腥风的战场?历史之河早已归于平静,可塞上的每一个春天,桃杏花一定会飘落无声的纪念。
往事如风,时间顺着风的脚踪滚滚而去,有谁还能忆起当年李自成策马塞上搅起的那一场历史狂澜呢!正因如此,站在大同古城清远门下,我便想知道公元1644年李自成率军进入山西,一路北上到达塞北,尤其是在“九边重镇”之一的大同,到底经历了什么?面对从陕北高原极速而来的起义风暴,坐守大同的明朝代王家族,江山何去何从?
旌旗猎,轻取塞北城
那是公元1644年,明崇祯十七年,农历甲申年。大明王朝经过276年、16位皇帝,到那一年,张献忠、李自成领导的农民军星火燎原,成了明末规模最大的农民起义。大明江山危如累卵,渐渐走向土崩瓦解。
1644年正月,三十八岁的李自成在西安称帝,建立大顺政权,年号“永昌”。怀揣着“永远昌盛”的信念,李自成以“均田免粮”作为政治主张,率军浩荡出征,逐渐达到了鼎盛,决心与明王朝争夺天下。
农历二月初二,大顺军乘船,从陕西分批渡过黄河。李自成指挥大顺军,接连攻下汾州(今山西汾阳)、阳城(今山西阳城)、蒲州(今山西永济),隔日攻下怀庆(今河南焦作),初五日,攻克太原。从晋南打到晋中,战事一场接着一场,但大顺军并没有太大伤亡。
在太原休整八天,农历二月十六,李自成率军北上,先取忻州(今山西忻州市),官民皆迎降,这些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接着,一路长驱,经过一场鏖战,攻克了宁武城。宁武一战,大顺军死伤惨重,就在李自成思考要不要继续北上时,大同总兵姜瓖差人秘密送来一封书信,表示愿意归降大顺军,这令李自成喜出望外,决定向大同开拔。
我查阅了相关史料,李自成到达大同是农历三月初一。塞北有句民间谚语:“三月三,麻衣帽,单布衫。”此时,和风送暖,桃杏吐蕊,换上单衣的人们,踏青访友,逐风放飞纸鸢。在这早春花开的季节,雄伟的大同城,实则已是李自成的“囊中之物”了。
李自成即将兵临大同城下时,姜瓖派人告诉李自成,让他选择没有附城的西城门作为突破口。西城门虽没有附城,但代王亲信永庆王朱彝棙把守森严。姜瓖表示,会伺机除掉永庆王,让李自成大可放心。
李自成的农民军到了大同西城门外,朱彝棙大惊失色,仓促中,准备应战,孰料,被姜瓖杀死。一切都在姜瓖的计划中,一切也都在李自成的希望中。不过,对于姜瓖的归降,李自成定是百般思虑,他能轻易相信吗?若是一个圈套,设下“空城计”,那必然又是一场激战!哪知,姜瓖真的将偌大的一座城池拱手相让。
李自成跨马入城,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宏伟的城池。清代黎中辅纂《大同县志》记载:“明洪武五年,大将军徐达因旧土城增筑,周十三里,高四丈二,址砌以石,墙甃以砖。”洪武五年,是公元1372年,将近三百年转瞬即逝,而今,起义军奏响了大明朝的哀乐。
叹兴亡,历史匆匆过
“六十年一个甲子”,从1644年算起,距李自成占领大同已经过去六个甲子之多了。时间变换,塞上古都几经沉浮,我渴望在那段显得遥远而模糊的历史中,找到些许时间沉淀下来的感悟。然而,在明末的风云激荡中,李自成占领大同并不算什么大事,自然不会被后世大书特书。所以,从那一年的历史中抽丝剥茧,我能找到的关于李自成在大同的记载太少了,且真真假假,无从辨识,越想梳理,反而越觉得凌乱。历史早已远去,纵然时光依旧,可往日又怎能回溯?
回望李自成占领大同的那段历史,真是让人叹惋。历史总是有太多的相似。想想看,李自成当年是为了吃饱饭才走进寺院,崇佛信教,后来带领农民揭竿而起;创立大明江山伟业的朱元璋当年也是为了吃饱饭而走进寺院,崇佛信教,并带领农民军起兵称雄,由此上溯中国五千年历史,农民起义的模式似乎大同小异。历史出现这样的相似,究竟是必然,还是偶然呢?!
我突然想,李自成策马塞上,望着庄重而恢弘的大同西城门,不知有没有萌生射一箭的念头?当年,他从大同开拔北京,到了皇城外,“乘雕鞍骏马,自大明门拥入,望承天门射之(计六奇《明季北略》)。”那一箭,李自成射落了悬在历史天空上的昭昭日月。至今想来,如果大顺国事成,则历史重写!然而,历史似乎自有其注定。
2019年盛夏,我来到李自成的故乡陕西米脂。细雨蒙蒙中,县城外的无定河滚滚长流,让我惊叹,干渴的黄土高原上,这条曾经背负了沉重的历史之河,依然向远方淌流着它生命的源泉。县城里,人流熙攘,但早就不见李自成的身影了,只有盘龙山上他当年营建的行宫,还留着些许大顺政权的豪气和辉煌,让人驻足,让人感叹。
从米脂回到大同,经历了夜晚与白昼的更迭,我似乎陷在巨大的时间的落差里。古与今,过去与当下,一本摊开的史籍,无形而有形地横亘在我的面前。我又来到了大同古城西门的清远门,遥想三月,漫天黄沙,桃花、杏花、李花……花花争艳,曾经的兵戈,曾经的血刃,无法将那些鲜活的生命湮灭,但一切都已不再是当年了。我在这一端,彼岸便是历史,但似乎来不及翻看这本时间的大书,一切就都成了过往。
若问历史究竟是什么?我只能说,是时间的递进!塞上地厚天高。在大同的早春感叹公元1644年的历史尘烟,成败早已交给时间决断了。(许玮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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