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北冥在哪儿呢?据神话故事讲,北冥位于浑源城南10公里的翠屏山南侧,在二郎神追逐太阳的过程中,被阴差阳错用一块叫做龙山的石头盖住了。当然,那么汹涌的大海怎么可能一下子销声匿迹了呢,所以在龙山的龙蓬峪,你总能看到溪流在叮咚,瀑布在跳跃。
有人说,龙山曾发掘出来过许多远古时期海洋生物化石,证明这里曾经是一片汪洋。其实,龙山也好,翠屏山也好,都是组成恒山山脉的一部分。在亿万年的地球革命中,沧海桑田的变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但凡名山大川都与一些传说和神话故事关联,真实与否,不必较真去考究。但山西省大同市浑源县的翠屏山的确是个神奇的地方,它是唐河的源头,山下的水究竟有多少,我们没法考量,但在众多河流水量日益减少甚至断流干涸的大背景下,唐河水依然奔流不息,滋养了沿岸众多的生灵,成为海河水系重要的一部分。
深秋十月,龙蓬峪里的小世界用一座古朴的烽火台和蜿蜒的明长城隔绝了外面的滚滚红尘。所有的花朵都凋谢得无影无踪,而层林尽染,树枝上偶然可见红豆般的小果子,像美人洗尽铅华之后向爱人捧出的一颗颗心。有着六棱的降龙木如细细的骨节般,一节一节从穆桂英大破的龙门阵里走出;溪流或缓慢或湍急,冲刷着石头,也冲刷着岁月的痕迹,整个山谷纤尘不染;突然从另外一条仄小的峡谷旁逸斜出的瀑布,在岩石上反复跳跃,水流破碎重整又破碎。有几个人试图一探它幽深的来路,但都没走进去多远就折返回来,比不了瀑布的勇敢和一往无前;峡谷里的石头最是值得品味,这里很少见到泥沙,而石头遍地皆是,溪水里、脚下、悬崖上……大小不同,形态各异,颜色往往出其不意。同一块石头常见黑白分明的两色,楚河汉界清清楚楚。有时候又布满了奇怪的花纹,让人欢喜得直想抚摸揽怀,但更多时候,那些石头峭楞在悬崖绝壁之上,只能仰望或惊叹。也有的石头纯洁得像一张巨大的白玉床,让人止不住联想到断肠崖、绝情谷、小龙女、千年冰床等等这些词汇,总有躺上去美美睡一觉的冲动。
故事多从真实生活来,传说也多是人与自然一次次较量后最终达成的和解。金庸先生的经典名著《神雕侠侣》里某些情节,虽然未必是写龙蓬峪里的故事和景色,但一定是有着类似风景的地方,给了他写作的灵感和启发。
1500年前,北魏孝文帝率一众群臣从大同迁都洛阳,经过浑源地段时走的就是龙蓬峪里的古道。在龙蓬峪里行走,得学会松鼠一般跳跃的方式。在石头和石头之间跳跃,在流水之上找准石头跳跃,因此,每一个旅人都成了一只只松鼠。龙蓬峪究竟有多长,这应该是所有行走在这里的旅人共同想过的问题,从早晨走到中午,听向导说这才走了三分之一行程。七窍峰上惊动了帝王的总真洞还没有看到,静居寺里的滴泪佛怎样滴泪,还没有看到,一丈见深的天池也还没有看到。看来想一鼓作气走完是不可能的,就算来到了龙蓬峪,这些美景依然还是传说。想想那一众行走在迁都之路的古人,当年为了挺进中原,进一步完成名族大融合的壮举,是多么艰难。
所以,拓拔宏很好地留下了名字,令后人膜拜、缅怀,不断有人想在大同的山山水水里找到他的痕迹,但他在龙蓬峪艰难的爬山涉水恐怕只能成为一小段记载。石头无言,流水无情。古今多少事,都被水冲刷都干干净净,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说起风来,想聊一下这里的气候。因为峪口相对封闭,龙山山脉的险峻,峡谷内形成了相对比较恒定的气温,暑天也会凉风习习,而在这深秋时节,多穿点没有感觉到太热,少穿点也不会冷得承受不住。风比较和缓,像一位平心静气的中年人,只是在峪口处感觉风一下子大了许多。
就在出峪口不久,突然看到几十只羊顶着一团团云朵,行走在高高的巉岩之上。它们慢慢地在空中移动,以弱小的躯体在人世间呈现出一种惊天动地的美。石头之上的生命从来都是不屈不挠的,一如峪里乱石间的野草、树木和苔藓。
苍穹从未放弃过高山。再回首,龙蓬峪无风无雨,也无晴。(喙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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