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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武古都胡汉亲 物化载体诠汉兴

       在忻州市代县城西7.5公里处，有一个黄土小平原，平原上托着一个数百人的小村庄，名曰“古城”，在它的下边还覆盖着一座构架完整、文化生命已达2200余年的古都遗址——汉广武城。广武古城和历史上其余古城相比，其突出的贡献在于孕育出了“胡汉和亲”这枝历史文化之花，为汉代的兴起奠定了基础。西汉建立之初，汉高祖刘邦为了巩固政权，稳定社会局势，实行休养生息政策，下令“兵皆罢归家”，让士兵还乡务农。汉高祖死后，继任的统治者继续实行休养生息政策，注重农业生产，使汉初的经济逐渐恢复和发展。后来，在休养生息政策的基础上，汉文帝、汉景帝创造了文景之治的辉煌时期，而广武古城的生命也得以延续至今，且拥有极高的历史价值和科学文化价值。

       广武古城在西汉时成为西晋侯国的国都，于北魏初彻底坍塌，彼时雁门关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从广武古城移至上馆城（今山西省忻州市代县）。从汉广武古城始建至坍塌过程看，其生命的最后宛如彗星扫过天际，照亮了历史的夜空，尔后迅速隐于暗夜之中。离开古城去探究“胡汉和亲”的历史渊源，如同我们用“想象”去追寻银河系的奥秘，感觉很飘渺、空旷，正因此，广武古城留给世人“实”的史诗感变得无可代替。

       当“胡汉和亲”在史书上被详细记载时，其母体广武古城却掩埋在厚厚的黄土之下，故而古城身上覆盖的黄土地被列入到黄土高原序列。古都、古迹能够以如此方式定格下来，无形中体现出广武古城在汉初拥有的较高地位和丰富的文化内涵。

       不计其数的优秀传统文化在雁门上空发出声响，引起广武古都深沉的情感共鸣，它不时地将各种历史信息载体呈现给世人，譬如：沧桑的古城墙、断裂的青铜剑、锈蚀的箭头等，无一不在述说着古城悠久的历史。

       古都城遗址出土的这些物化载体，吸引了诸多专家一探究竟。古城村名的命名方式引起地名学家的溯源追寻；汉代城市的构建框架激发建筑学家的兴趣；古生物学家想从稀薄的粉尘中找出哪些是刘邦的DNA片断、哪些是冒顿单于的蛋白质肽链；古声音学家则想从瑟瑟的秋风中辨别哪些波段是厮杀声、哪些波段是《胡笳十八拍》……然而无论是哪位专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那就是西汉时期“胡汉和亲”的国策究竟意义何在？

广武交战汉不稳 韩王叛乱变敌人

       汉朝初建，以广武都城为代表的十余个边城仍在激战，广武一带发生的胡汉交战就是“胡汉和亲”诞生的历史环境。时至汉高祖七年（前200年），匈奴族在冒顿单于的领导下，北灭丁零等国，拓地至俄罗斯贝加尔湖；东占内兴安岭、辽河等郡及亚洲东部草原；西控楼兰、乌孙等二十多个部落，地界划至祁连山、天山；南攻河郡，距长安最近处仅七百里。由于秦王朝残暴统治十五年，其中秦末的战乱长达八年，西汉初定，战事频仍，国力民力消耗殆尽。

       面对动荡不安的局势，为了维护大一统中央集权国家的统治，刘邦大封诸侯王，中央仅控十五郡，结果导致受封者尤其是异姓王经常发动叛乱。匈奴作为好战之族，常入汉界掳掠人、财、物，平均每年掳人一万余，财物更是难计其数。在这种大背景下，“胡汉和亲”的国策应运而生。

       广武距雁门关45华里，秦置县，汉因之。古城南北长约5华里，东西宽约4华里，城墙总长约18华里。广武城是雁门关军事行动的咽喉之地，是胡汉必争的军事重镇，因此这里一直由带“王”字封号的功臣或皇子皇孙驻守。冒顿咄咄逼人，摇撼着西汉政权的统治基础，为了早日宁息战争，刘邦把治军有方、战功显赫的新封异姓诸侯韩王信从河南颍川调至晋阳，扼守雁门关长城段，以备匈奴。

       韩王信，西汉开国功臣、异姓诸侯王，韩襄王姬仓庶孙。韩国被灭后，跟随张良入关，担任将军，授韩国太尉，领兵攻取韩国故地，受封韩王。信受封后更勤于兵旅，严律己，苦操兵，其所带领的军队迅速成为中原的一支劲旅。恰逢当时云中、广武战火呈燎原之势，新生的西汉政权受到严重威胁，刘邦急调韩王备边，并将太原郡所辖三十一县划归给他。

       调防晋阳，镇守广武，就要和匈奴打交道，不仅局限在军事领域，还有政治、经济、文化等多方面因素要考量。韩王信对这点认识不足，心理准备更不足，他亲赴雁门关勘察边备情况后，上奏刘邦：“国被边，匈奴数入，晋阳去塞远，请治马邑。”为了备边，韩王要把王室移在雁门关外的马邑，这其实是一个冒险的做法。如果驻在广武古城，雄险的雁门关和长城就是一道巍巍的屏障，可挡冒顿的铁骑。然而刘邦接奏后，并没有认识到广武城在战略上拥有的地理优势，更缺乏对匈奴首领冒顿军事战略思维的了解，于是便准奏了。

       汉高祖六年（前201年），冒顿率兵大举围攻马邑。韩王身陷绝境，将士们难以适应雁门关的苦寒环境，士气低落，军中粮草难以为继，雁门关内援军数日内无法抵达，而匈奴人却如鱼得水，士气旺盛。困守孤城的韩王为了保全士兵们的性命，只得数次遣使纳贡求和。韩王求和，刘邦震怒，修书一封严责之：“专死不勇，专生不任。寇攻马邑，君王力不足以坚守乎？安危丰亡之地，此二者朕所以责于君王。”韩王信读后冷汗直流，害怕全族被诛，遂携城投降，并盟约攻汉。显然，韩王信的英雄气概被雁门关的朔风吹得无影无踪了，而广武局势的变化也成为“胡汉和亲”政策诞生的助推剂。

御驾靖边广武都 大风起兮难飞扬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一曲《大风歌》，道出了刘邦一统四方的帝王气概。得知韩王、匈奴要合攻大汉，刘邦很是生气，于是定下一举消灭韩军、把匈奴冒顿赶回大漠的目标，率领三十万大军进入广武古城。

       前文提到，刘邦在建国之初为巩固统治将开国功臣封为诸侯王，结果导致部分诸侯王拥兵自重，发动叛乱。异姓王不削，大汉不稳。为了加强中央集权，高祖刘邦决定和匈奴进行贸易往来，发展经济。可是由于匈奴势力强大，两地经贸关系不对等，汉王朝只有臣服匈奴，才能用黄金和丝织品换回匈奴的马、骡、驴、骆驼、兽皮、毛织物等。为了改变这一被动局面，刘邦率军出征广武古城。

       雁门关内外，胡、汉两军剑拔弩张，凝滞的空气仿佛一流动就会引发天崩地裂。刘邦站在广武古城上遥望绵延起伏的勾注山、巍峨雄伟的雁门关，期盼着此行能够一举消灭匈奴，稳住国基。御驾亲征以来，首仗便将韩王信的大将王喜斩杀，消灭其精兵千余。很快冒顿组织了第二次战役，派左、右贤王率精骑万余和信的大将王璜合攻晋阳，结果又遭惨败，率兵北遁。第三次汉军与匈奴军在楼烦决战，结果还是冒顿大败。此役后匈奴势力范围一直撤退至平城以北。

      汉军进驻广武古城后，冒顿躲在远处隐兵不战。捕捉不到决战之机，军中渐生浮躁之气，刘邦见状决定出广武，到雁门关寻冒顿和信决战。主意已定的他数次派人到平城打探军情，先后十余次均报未见匈奴精兵，只见老弱病残、妇女儿童。最后刘邦又派重臣娄敬亲自去考察，情况亦然。

       娄敬，有经邦济世之才，齐国人。作为齐国的戍卒，他正要被发往陇西戍边，同乡虞将军引荐其见刘邦，成为刘邦的谋士。当时众人谏刘邦定都洛阳，娄敬则认为“汉取天下不同于周室，山东连年战事，民穷地荒，故不宜为都。而汉中地被河带，四塞为固，地腴资饶，宜建都。仅管外边战乱，也难波及到中央”，力陈都城不宜建洛阳而应在关中。刘邦疑而未决，张良明言以建都关中为便，遂定都长安，赐娄敬刘姓，官拜郎中，号奉春君。

       谋士们坚决认为出塞决战时机成熟，而娄敬却力排众议，提出反对意见：“两军对垒，一般双方都要炫耀自己兵精马壮，以声势压倒对方，而今冒顿显示的都是自己的短处，其中必有诈。”彼时刘邦的二十万大军已进入雁门关，焉能撤退，刘邦大骂：“齐虏！凭三寸不烂之舌，谋得官位，今休要阻我大军！”遂械系娄敬于广武城，待得胜归来，要用他的血祭军旗。刚愎自用的刘邦根本不了解雁门关的情况，士兵中冻掉手指、脚趾者十之有三，伤病过半，处境十分艰难。

杨继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