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临汾西站换乘大巴去安泽,窗外是山地沟壑纵横的地貌,晴空万里,一望无际。盘山公路缠绕在立陡的山坡上,弯急坡陡,感觉车头几乎是在往下扎,令人提心吊胆。盘山路是两车道,仅够两车对开,上行车辆多数是黄色和红色的重型卡车,透过车窗往下看,头尾相接的重卡一辆接一辆,像一条巨龙盘绕在半山上慢慢蠕动。接站的高主席介绍,这个地方叫七里坡,地势险峻。他指着窗外不远处成排耸立的柱子和高高的桥梁说,高速公路修通了,就不用走这边了。
人常说路是人走出来的,现在应该说路是人修出来的,是建设者们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修筑而成的,思路决定出路,就从路的概念变化开始,交通畅通,意味着可以加快发展速度,可以拉动山区经济的发展,增加百姓的经济收入。
七里坡下是一处山乡春色刚染就的房舍楼厦错落的村镇,气势恢宏的高架桥横空立在村边,这种图景振奋人心,希望和现实就这样并列在一起,有点像流淌着山歌的小溪即将迸发出钢琴协奏的嘹亮音符。
同车的朋友相约,等高速路通车,大家再来相聚。
第一次来安泽,行前查找了安泽的资料,记下三个知识点,一、安泽是古冀国。二、安泽是荀子故里。三、安泽有个曾用名叫岳阳,因其居霍山太岳山之南故名,又因与湖南岳阳重名而改名。
望岳楼临河而建,楼高10丈余,属清代建筑风格,号称明三实五暗七,廊柱勾檐,拔地而起,给人一种展翅欲飞的观感。楼的东西南北四方,各有匾刻,上书“东扼上党”“西指平阳”“北依太岳”“南震少水”,16个字标明了望岳楼的显要位置。
在楼顶远眺时,还是先想到了岳阳旧称和岳阳楼,想到了“帆随湘转,望衡九面。”待收回思路,细看眼前的景物,安泽县城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山水田园城,不过楼下转的是沁水河,眼前望的是太岳山。在顶楼四角,透过窗户玻璃可以远眺四面八方,可以观望山高水长,可以看楼厦厂房民居街道河流桥梁行人车辆,宛然尽收眼底的生活画卷。顶楼正中有一枚硕大的龙章雕塑,它是这座高楼秘而不宣的核心讲究。在顶楼墙壁上有一篇书法作品《望岳楼记》,开篇首句“安泽古称岳阳楼,旧志载曾有岳阳楼”云云。我想就叫它岳阳楼又有何妨?南岳阳北岳阳,相看两不厌。
安泽是荀子故里。荀子是著名的思想家、文学家,他的一篇《劝学》最为人知,让千秋万代的读书人受益,“锲而不舍”更是攻“书”克难的龙门心法和治学手段,凡读书人,皆有体会,引而伸之,与时推移,又成为一种踔厉奋发的进取精神。
翻山越岭而来,将这次参拜当作亲炙。登上林木茂密的况山主峰(况山是用荀况的名字命名的),看到高大巍峨的荀子塑像,崇敬亲切之感油然而生。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荀子的塑像就具有威重的力量。孔子是万世师表,荀子对儒家的思想有继承有发展,历史地位很高,被称作“后圣”。“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荀子站在况山顶上,俯瞰着群山环绕的安泽城,他是安泽的地理高峰,也是精神高峰,青山遮不住,浮云也遮不住。
去青松岭的路上,汽车在山间公路上行驶,我偶然发现手机的4G信号没了。正午时分抵达山顶,一栋3层小楼,住着守林员。守林员穿着迷彩服,笑容可掬地站在楼前说不知道有客人来参观,话语里带着主人的亲热与谦和。
楼顶修了一个瞭望塔,站在上面,可以看到起伏的层峦和茫茫的树林。山顶的空气干净清新,有明显的松香。年轻的副县长说,山西有两个绿化先进县,一个是晋北的右玉,一个是晋南的安泽。青松岭的50万亩油松林,就是安泽人创造的当代神话。听了他的介绍,我才知道这满山遍野的葱茏竟是人工林。我去过右玉两三次,见过那里的绿化树“小老杨”。而青松岭上的松树把旧有的山名都覆盖了。一方水土一种树,一南一北两片绿肺,共同养护了三晋大地。
童年时在连环画和电影里看到守林人的生活,无比神往他们背着枪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看树浪、听风涛的神怡心旷。现在走进守林员的起居间和厨房,看到的是简陋灶具和方便食品,可见山上的生活比较清苦。手机信号不能覆盖的山林,却覆盖着巨大的人工林海,这又是何等神奇,而这神奇出自平凡人默默无闻地劳动,这近乎创世纪的森林,没法不让人起敬和钦佩。
站在身旁的老诗人对着苍茫的树海抒怀:“‘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到安泽不知道天之高也地之厚也。”是啊,在瞭望塔上,我看见了树木,看见了森林,还看到了平凡世界的真正奇迹。
文字:张乐朋
编辑:褚慧灵
审核:马 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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