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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仁窑传统手绘花卉褐彩盘

手绘茶色釉下彩礼佛图盘

　　陶瓷文化历来为华夏文明的重要篇章之一，而山西的传统陶瓷文化更是独秀其中。晋地从南自北，入史的未入史的古陶瓷窑场可谓星罗棋布，有青瓷窑、浑源窑、怀仁窑、下磨石沟窑、榆次窑、介休窑、长治窑、河津窑等。众多窑场的技艺特色和文化传承所形成的陶瓷文化既有共性特征，又有各窑场的自身特色，如怀仁窑传统陶瓷与众不同的装饰方法，就显现了鲜明的地域特色。

　　釉，是陶瓷器胎体外附着的透明玻璃层，匠人们在釉层上下用耐高温的颜料写写画画，便有了陶瓷釉上彩和釉下彩。如怀仁窑传承的宗褐色釉下装饰，被陶瓷界称为釉下褐彩。宗褐色其实是釉下彩最早的绘画色彩，它来自于自然界含铁的矿物中，被制陶先人无意间发现后有意描绘在原始的瓷胎上，形成了早期的釉下彩，湖南长沙铜官窑可谓最早的釉下彩产地。

　　怀仁窑地处晋北大同盆地，是怀仁境内众多烧造陶瓷窑场的总称。史载辽金时代当地即有陶瓷生产活动，散布于怀仁城西的鹅毛河、小峪河、大峪河三道峪内。当地出土的陶器实物尚有汉代的，更有散落遗存于怀仁城东下峪沟的古陶片与烧造遗迹可上溯至商周时代。而国内外一些博物馆馆藏陶瓷器，如鸡腿瓶、油滴釉碗、铁锈花瓶、黑釉划花等无不印证了怀仁窑的古老与辉煌。

　　近代怀仁窑，有传承不断的陶瓷生产聚集场地——吴家窑镇的碗窑村，虽然古窑遗址留存物不多，但从沉积下的古陶瓷堆积物中仍能捡拾出遥远年代的釉下彩瓷片，这些瓷片上的装饰多为棕褐色釉下彩，正是当地窑场的釉下褐彩。而且这种装饰现代仍在使用，可考证的是直到1960年代左右才停止使用。73岁的陈果叶是碗窑瓷厂的彩瓷师傅，她介绍怀仁窑的“红红石”瓷上装饰，是中国正宗的釉下褐彩。

　　传统的釉下褐彩，在全国其他瓷区早已被色彩丰富的三彩、五彩、红绿彩、青花所替代。而相对封闭落后的碗窑村地处大山里，少受外界干扰，瓷上彩绘得以一直传承古法。怀仁窑釉下褐彩可谓古法绘瓷的活化石。据陈果叶师傅回忆，她上小学时就随奶奶在瓷厂的盘碗坯上画画，用的色料就是“红红石”，烧成瓷后的画面显现棕褐色。1958年陶瓷厂引进了氧化钴，开始在瓷上画青花色，“红红石”画瓷随之退出历史舞台。据古陶瓷专家水既生介绍，釉下褐彩所用色料就是富含铁的矿石，人称“斑花石”，山西北路人称“马马红”，怀仁碗窑村人称“红红石”。

　　碗窑村的“红红石”画瓷是传统陶瓷装饰技艺，在怀仁的碗窑村传承有序。陈果叶少时随奶奶画“红红石”，到16岁入陶瓷厂学画瓷，师傅是尹梅子。与尹梅子同一茬画瓷的有顾二旦、周老爱。再上一茬画瓷的有陈果叶的奶奶张女旦、谷二兰奶奶、王喜珍等人。再往上一茬画瓷的是王喜珍的妈妈王成大娘。推算王成大娘应为19世纪末生人。时人问王成大娘所画纹饰是啥？大娘答：“牛曼头头花。”也有人问陈果叶师傅画的是啥纹样？笑答：“是几个脚趾头瓣子。”彼时，陶瓷厂画盘画碗的多是少文化的女人，所画纹样多来自感觉，画的花花草草只图好看，无所谓名称，想叫啥就叫啥，好听顺口就可以。

　　旧时画瓷工具很简陋，树枝上绑马鬃就是画“红红石”的毛笔。在盘碗上画线称“走边”，一只手抓着碗底，一只手执笔走边，碗里碗外碗芯转着画，盘旋臂绕，龙飞凤舞，令人眼花缭乱。

　　无论传统的釉下褐彩还是“红红石”画瓷，不仅在晋北的窑场消失了，在全国其他窑场消失得更早，代之以青色的蓝边碗或条纹酒壶。李石志1971年进入吴家窑瓷厂，在成型车间做机轮工。他见识过王贵义、王五虎师傅手工摇轮拉坯成型，也见识过陈果叶师傅的釉下褐彩画法。之后，李石志在雁北陶瓷研究所随醴陵釉下彩传人陈福冬师傅学习釉下五彩画法，经过对怀仁窑“红红石”画瓷的传承、改造、升华、发扬并加以多种尝试，研创出“茶色釉下彩”画法。他初创的茶色釉下彩作品“五菩萨图”花瓶，赴日本琦玉县展出时被日商购藏，其图版刊入日文版《中国陶瓷·山西卷》；同类作品“向阳花”盘2012年参评中陶协“大地奖”获金奖；同类作品2021年又获全国陶瓷设计特等奖。

　　从“红红石”画瓷发展到“茶色釉下彩”，工具变了，纹样变了，但呈色的基本成分没有变。从没骨画法到勾线填色，丰富了画瓷着色手段，增强了作品表现力，不仅使作品意境得以升华，而且保留了古朴、简练、飘逸的传统韵味。

　　如今，“红红石”画瓷工艺因其原始古老落后而被人弃之，但其承载的传统文化信息正是当今文化自信、创新发展的根基脉络，其承古启今的重要意义不言而喻。李石志作为该项市级非遗项目的代表性传承人，已将“红红石”画瓷、茶色釉下彩、没骨、勾线、分水、划刻、传统与创新、理论与实践等系列研学活动引入大同大学的课堂，通过大学生的创作实践活动，使古老的陶瓷文化艺术得以重生和弘扬。

文字：李一瑶

图片：李一瑶

编辑：褚慧灵

审核：马   燕